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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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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一張64G的內存卡, 裏面被一個又一個視頻塞得滿滿當當。郗長林在搜索欄內輸入“161231”這個日期,回車一按, 其中之一立馬被鎖定出來。

“紅外線攝像頭監控排除。”

“竊聽器排除。”

“閑雜人等排除。”

“環境安全, 可以進行播放。”

系統又一次對周圍進行檢查排除,完畢之後,郗長林才把早已準備好的耳機分了一只給賀遲, 按下播放鍵。

一開始畫面有些昏暗,十來秒後, 終於露出丁點火光——視頻裏的宮酌,手舉著一支蠟燭。他應該身處在一個洞穴內, 道路並不狹窄,可能供三人並排走過。

“這是我第二次來到這裏,地點在慶市堯河村西面胡子山上, 在來的路上我受到了一些阻礙,手電設備都沒了, 只能向這裏的村民買了一打蠟燭。上個世紀宮家曾經在這裏開采過礦產, 不過出事之後, 礦洞就封鎖了。”

宮酌邊走邊對著攝像頭說話, 燭火搖曳跳動,好似隨時會熄滅。

根據他的說法, 當年宮家在胡子山開礦, 死亡人數超過二十,死因不是由於設備工具發生故障或地震之類的自然不可抗力,而是因為他們在這條礦洞中走得太深, 無意間碰到了某種有毒物質,中毒身亡。

視頻中,宮酌走了大概五分鐘,停下腳步,將背在身後的包取下,從裏面揪出兩只兔子。

他給兔子吃了點東西,然後把攝像頭綁在了它們身上,接著在屁股上一拍,兩條兔子拔腿就往礦洞深處跑。

攝像頭是紅外的,能夠在沒有可見光的條件下進行拍攝,鏡頭一晃,畫面便切成了兩條兔子跑動時所經所歷。

之後的畫面就漫長且無聊,郗長林按下了快進。

進度條來到三個小時後時,其中一條兔子身上發生了變化。當然有可能是兩條兔子都產生了異常情況,但被當做固定架的那條兔子是攝像頭的死角,無法對其進行記錄。

只見電腦屏幕上,兩條兔子都停下了腳步,呼吸頻率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得急促。緊接著沒幾分鐘,被拍攝到的兔子就抽搐著倒在地上,翻白眼死去。

鏡頭又是一晃,接著黑了,幾秒後再度亮起,宮酌的臉出現,此時的他應該是在堯河村某個村民家裏,墊在屁股底下的是大紅底胡蝶戲花圖案的被褥,背後是沒經過粉刷的青墻,墻上還掛著這家人的全家福。

他還沒開口,耳機裏便傳出了聲音,是豬在打鼾。

宮小少爺鼻子皺了皺,又伸手揉了兩下,才開始說話:“兔子和人不一樣,那種毒素進入人體後會有一段潛伏期,這段時期癥狀和感冒發燒相似。潛伏期根據人的體質而長短不同,謝盞當年身體比較好,中毒後起碼五六個月,才來到興奮期。

興奮期的癥狀與過度呼吸癥相似,但不同之處很明顯,就是人的皮膚會青白化。謝盞確診之前,國內幾乎沒有這樣的病例,只有歐洲和北美各出現過兩例,當然了,也可能與早些年國內各大醫院沒有聯網,或者有人中毒了卻不就醫有關。

歐洲那邊將這種毒命名為X病毒,X嘛,大約就是未知的意思了,這麽多年,也沒有研究出治愈方法,只能依靠儀器續命……”

“謝盞之所以會感染這種病毒,我猜測與他那段時間跟隨宮傾去了一次盛銘制藥廠有關。同時我懷疑胡子山那條已經被廢棄的礦道,依舊在使用中,不過開采對象從礦產變成了X病毒。

盛銘制藥廠裏有個單獨的實驗室,需要高權限和特定工作人員才能進入,我覺得研制這種毒的地方就是那裏……”

畫面到此為止。

視頻播放完畢便自動銷毀,郗長林沒管,扯下耳機,輕輕斂下眼眸。

“我想出去走走。”郗長林活動了一下五指,偏頭對賀遲說。這不是一個請求,而是一句告知的話,說完,他便站起身來,繞過身前的電腦,走向門口。

時間已是午夜,醫院內一片寂靜。隔壁宮酌的病房早就關了燈,整個頂層,只留下一盆又一盆睡意朦朧的綠植仍堅守在長廊之中。

郗長林走過去,掐下一片葉子,慢條斯理地撕碎,再拋至風中。

X病毒。

當年郗長林的外公郗亭突然病重,醫院確診出的,也是這個毒素名稱。

但問題依然存在,根據宮酌推測,謝盞是在盛銘制藥廠內感染了這種病毒。可郗亭呢?郗長林記得那幾年裏,他外公都沒有出過遠門。總不能是這種病毒偶爾流入了寧海城吧?

“已逝之人的事情調查起來沒那麽容易。”系統冒出腦袋,“視頻我刻錄了一份,從中可以看出這類病毒感染方式是通過體外接觸,雖然不排除其它方式。但照著這一點查的話,那範圍可就太大了,而且體質不同的人潛伏期不同,也就無法圈定他是什麽時候受到感染的。”

“如果通過體外接觸,而受到感染的人那段時間在寧海城只有一例的話,那麽病毒攜帶者應該將自己武裝得很牢實,可這樣一來,就太顯眼了……一般人不會和這種人進行接觸。”郗長林挑了挑眉。

系統:“有沒有可能是熟人作案?如果是熟人的話,就會主動上前搭話了。”

“說不準。”郗長林又掐了一片葉子,說,“十多年前的事要查找證據相當困難,我覺得我們應該關心一下盛銘制藥廠中X病毒的流向。”

系統:“哦,對了,昨天我查到的、在盛銘制藥廠出事的、那一死兩傷三名員工,其中在搶救中存活下來的兩人,這段時間他們一直休養在家、沒有覆工,但就在今天早上……相繼去世了,都是死在家裏,而且那筆賠償金他們的家人沒有用於治療。”

“世間情感就是這麽涼薄。”郗長林輕輕呼出一口氣,丟掉那片撕成渣的葉子,手指緊緊握住欄桿,嘆了一聲。

接著,他又說:“三個月前出的事,算算時間,差不多是時候了。X病毒一旦過了潛伏期進入興奮期,就意味著死神已經把鐮刀架了在脖子上。”

系統也嘆了聲氣:“還有,那個在論壇上發帖,說‘在盛銘出事,這幾個人十有八九是救不回來了。就算現在救回來,過不了多久依舊是死的命’的人,我沒辦法鎖定他的真實IP地址。”

“沒關系。”郗長林語氣平淡無波,“宮酌給我們提供的線索已經夠多了,不差那一個知情人,也不用把拼命掩藏身份的陌生人卷入這場風波中。”

“那你打算怎麽做?”系統問。

“趁著這幾天‘休假’,親自去盛銘制藥廠走一趟。”郗長林輕描淡寫地回答。

系統驚訝:“那豈不是就暴露了?”

“你是不是傻,我們有道具不是嗎?”郗長林沒好氣翻了個白眼。

郗長林向來是雷厲風行的人。

第二天一早,他笑瞇瞇地哄過護士小姐後,又趁著賀遲開視頻會議走不開,幹脆利落地離開了醫院。

盛銘制藥廠在平海城近郊,郗長林一路燒錢使用道具“隱身符”,先搭地鐵,再轉公交,這樣一路晃悠著過去。

到達了目的地,他輕而易舉地晃過各項檢查關卡,正大光明尾隨一個人,跟著他一起穿上鞋套,走入了那個獨立實驗室。

實驗室位於地下,占地面積約有一個足球場,各區域嚴格分離,關卡重重,每過一道門就需要刷一次卡,權限不同,能通過的門也不同。郗長林註意到在第三道門之後,就必須穿著防護服才能進入了。

“老大,你不能冒這個險。”系統憂心忡忡,在郗長林跟隨的那人換好服裝後,即將刷開第三道關卡時,出聲攔住了依舊試圖尾隨的郗長林,“而且我們沒必要看他們的生產過程,不是嗎?我們是來找X病毒的流向記錄的。”

“沒有適合現在用的道具?”郗長林不著痕跡地蹙了一下眉。

系統給他算了一筆賬:“老大哦,我們坐車過來花了三個小時,隱身符消耗了三張,現在正使用著第四張,為了保險起見,接下來還要預備四張隱身符,算算價錢,一共要花去24萬。這樣一來,你卡上餘額根本不夠買防禦道具。”

郗長林:“……”

“你是不是亂花錢了?”郗長林隨口一問。

“我往哪兒花錢!”系統不滿地吼道。

在快穿世界中,郗長林秉持著“反正錢再多也帶不走、不如花光尋個開心”這一觀念,大手大腳管了。

回到本源世界後,他沒過多久就遇上了賀遲,大佬願意給他花錢,一時半會兒沒人糾正他這個毛病,是以他對自己賬戶上的餘額毫不關心。

現在聽系統這麽一說,頓時覺得腦殼有些大——不過也僅僅頭大了幾秒,轉眼便開始想別的招。

“老大,左轉一直走到底,有一條通道,通向中央控制室。這是專門為盛銘制藥廠高層開辟的一條路,絕對安全。”系統操著一口電子音笑了一下,“來來來,左轉左轉,齊步走——”

郗長林沒好氣地撚了撚手指,跟著系統的口令轉身往走。

實驗室內處處雪白,地板瓷磚光可鑒人,一路走來沒見這半個人影,周圍安靜得能聽見細針落地之聲。

這條路上亦有數道檢測門,需要虹膜和指紋認證,好在郗長林有系統,秒秒鐘便破解,並替換掉了監控畫面。

“這個實驗室看起來越來越可疑了。”系統頗為恨鐵不成鋼地嘆息一聲,說,“搞得這麽嚴肅,讓人一看就能猜到裏面肯定有點東西。”

郗長林卻是蹙起眉:“他們到底想用這種病毒做什麽?”

“這麽大架勢,我看很有可能是要報覆世界啊。”系統的語氣倒是輕松,“以前也不是沒遇到過這種情況。”

青年漫聲一“嘖”,來到最後一道門面前,讓系統刷開。

依舊是那麽輕而易舉。

郗長林挑了下眉,踩著腳底的鞋套走進去。氪金商城的隱身符不僅能隱去身形,還將聲音也一並消了去,所以他走得大膽。

這是一個呈半弧形的房間,墻上懸掛著一個又一個屏幕,將實驗室內大大小小所有角落都納入了監控之中;中央放置著一臺電腦,沒有開機,所有按鍵都熄滅著。

“這裏的電腦沒聯網。”系統又冒出腦袋,語氣中含著一絲緊張,“老大,查詢記錄只能由你親自來操作了。”

郗長林沒回答,他仍在註視著監控屏幕——只見其中一個監控區域,有人正拿小白鼠進行試驗。

“把那邊的畫面錄下來。”郗長林擡手一指,“這些人正在采集小白鼠的數據,是已經感染X病毒、並且進入興奮期的小白鼠。”

系統喊了一聲得令。

郗長林又讓他切掉監控畫面,然後從口袋中拿出一雙手套,邊戴,邊走向電腦主機。但就在青年即將彎腰開機的時候,手機忽然震動起來!

他不甚明顯地蹙了蹙眉,本不打算管,系統卻抽空說了聲是Emi打來的。

賀遲向來是直接聯系他,有事不會讓Emi轉達。郗長林眉心一跳,瞬間有了不好的預感。

郗長林將手機掏出來,隔著手套將滑向接聽,電話那頭Emi的聲音壓得很低,背景音也很嘈雜,似乎是在沖水。

“郗先生,您聽我說就好,不必出聲回答。”Emi語速飛快,“我想您此刻應該在盛銘制藥廠,甚至已經走到了那個獨立實驗室的中央控制臺前,那個房間裏有一臺電腦,記錄著實驗室裏所有的數據,不過開機即會產生記錄,而記錄則由專門人員每天早晚定時進行檢查。

現在宮傾和他的未婚妻言栩正在您的病房內,我們使用了道具,因此暫時沒人發現您的離開。您的不在場證明很充足,所以請您抓住這個機會。不過道具具有時效性,希望您能在下午三點之前趕回來。主人已經派人停了一輛車在制藥廠附近,定位已經發送到了您的手機中,那輛車由聲控與指紋解鎖,錄入的是您右手拇指指紋。

要說的就是這些,我先掛電話了,祝您好運,先生。”

說完,郗長林聽見Emi放開了水箱按鈕,緊接著通話中斷。

那股奇妙的感覺又一次在心中浮現,有點酸有點軟,就跟蟻走感似的,酥酥麻麻。郗長林挑了挑眉,繼續了開機的動作。

這是一臺老式電腦,裝載Windows XP系統,開機速度很慢。郗長林耐心等了將近三分鐘,熟悉的音效才傳來,桌面背景是經典的藍天白雲圖,而圖標只有簡單的三個。

青年讓系統記錄下鼠標的位置,才晃動著點開這個盛銘制藥自行開發的管理系統軟件。

開機雖慢,不過軟件運行過程中卻並不卡。這個管理軟件條目分明,郗長林很容易就找到了自己想要的記錄。

這些年來往外流出的X病毒並不多,三個月前盛銘制藥廠中發生的員工在流水線上作業時暈倒的案件很可能是一場意外,而十二年前,也就是郗長林的外公郗亭重病去世那一年,並沒有X病毒從盛銘制藥廠流出到外界。

“怎麽回事?難道老大外公是在別的地方感染上這種病毒的?”系統訝然出聲。

“X病毒的潛伏期因人而異,不一定是在那一年感染的。”郗長林冷聲道,“將這些記錄拷貝出來,一分鐘後,我們……”

他話還沒說完,弧形墻頂上竟亮起了紅燈!

再看中央控制室大門,亦出現了一把巨大的“×”,表明此門從內不可往外開啟!

“麻煩了。”系統的聲音沈了下來,“這門破解起來起碼要三分鐘。”

“恐怕是昨晚宮酌借用了我的手機後,宮傾就起疑心了。”郗長林語氣鎮定,“不急,你先把這些記錄拷貝了,拷貝完畢後加強對他們監控的控制。”

接著,他笑了一下,“他們想抓住入侵的人,總得開門不是嗎?”

系統被郗長林帶笑的嗓音安撫下來,不慌不忙將所有記錄拷貝進自己的數據庫中,然後一頭紮進氪金商城,尋找有沒有什麽是接下來可能用上的道具。

盛銘制藥廠的人來得很快,不過人並不多,一共四個。分別是實驗室的負責人,一個戴著口罩看不清臉、但正玩著一把手術刀的高級研究員,與兩名專門負責這邊的安保人員,後兩人都是魁梧型的身材,虬結的肌肉將衣料撐起,幾乎要炸開。

郗長林一邊用這臺XP系統的電腦玩掃雷,一邊通過監控屏幕看著那四人。

“怎麽不去拍電影呢?”青年沒忍住翻了個白眼,“再戴個墨鏡就是黑道片了。”

系統小聲接話:“可能是因為不上相吧。”

郗長林輕輕一笑。

當四人在門外站好位置,小心翼翼地刷開金屬門時,這局掃雷剛好通關。

“走了。”郗長林懶得將鼠標放回原本的位置,就隨手這麽一拋,然後從座椅上起身,大步與那些人擦身走出去。

而於這四人眼中,他們看見的是一片空蕩蕩的中央控制室——電腦屏幕上顯示著游戲通關,電腦椅輕輕轉悠,掉落到桌外的鼠標被鼠標線扯著、正打轉,除此之外,沒有任何人的痕跡。

就在這時,那位負責人的耳麥中傳來一個聲音:“組長,監控已經恢覆,我們……什麽都沒發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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